吐鲁番的阳光素来慷慨，处处闪烁着白花花的光芒，十分刺眼。作为闻名中外的火焰山，是一定要去的。从吐鲁番市驱车10千米，就到了长98千米、宽9千米、主峰海拔831.7米的火焰山了。正午时分，山体在烈日照射下，炽热的气流滚滚上升，赭红色的山体看似烈火燃烧。独特的自然风貌，加上《西游记》中“孙悟空三借芭蕉扇扑灭火焰山烈火”的故事，使火焰山闻满天下。来这里赏花，确有意趣横生的味道。

　　站在山上，小巴郎（维吾尔语，意为：孩子）直嗓子吼一声：“杏花，春天来了！”一棵棵杏树，不论是在交河城边、艾丁湖畔，还是在坎儿井流域、田间地头，亦或在街头巷尾、农家院落，仿佛都听到了口令，随着“扑哧”一声浅笑，千树万树的杏花竞相绽放，春意如同泄了闸的洪水，扑面而来。

　　此刻，在吐鲁番任意游走，都会抵达春天的心脏。

　　用怎样的词汇形容眼前的景象呢？顺着老乡家一支“出墙”的红杏看去，几十亩杏树长得生机勃勃、高大健硕，有的枝条笔直上扬，缀满了星星点点的杏花和骨朵；有的则虬劲曲折，浑身扭动着浪漫的春意。没有绿叶的衬托，也丝毫不影响春天的韵味，每棵杏树都满面春风、肆意怒放，像迫不及待出嫁的新娘，加上此起彼伏的蝶舞和蜂鸣，此刻的春天啊，饱满得令人沉醉。

　　天幕是辽阔、瓦蓝的，衬托着一嘟噜、一嘟噜的杏花，或洁白素雅，或薄粉淡红，或殷红欲滴，或含情浅笑，如霞似烟，妖娆矜持。一棵杏树就是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，一座杏园则如同一群少女簇拥着唧唧喳喳，弥漫着浓而不烈、清而不淡的幽香，散发着乡野泥土质朴、天然的气息。

　　就这样，伫立着，在杏花的世界……

　　似乎，诗人总爱把关于春天的心事说给杏花听，于是各种情感在婉约的诗词里，总是若隐若现。杜牧吟唱的“借问酒家何处有，牧童遥指杏花村”，不仅成了千古名句，也成了经典的古诗词广告。叶绍翁以“春色满园关不住，一支红杏出墙来”，赞叹春色正浓，情趣盎然。王安石咏道：“一波春水绕花身，花影妖娆各占春。纵被春风吹作雪，绝胜南陌碾作尘。”清水绕杏树，岸上花朵，水中花影，画面清新。纳兰性德则以“莲漏三声烛半条，杏花微雨湿红绡”，描画了春夜凄美的离情，令人百转千回，却难以消受。

　　和杏花关联的美女，似乎也不少。杨玉环马嵬坡下宛转而死后，唐玄宗念念不忘，派人去收敛遗骸，美人尸骨不再，唯有杏花一片。于是杨贵妃被民间尊为二月杏花花神，足显地位之高。而杏花一旦和杨美女挂钩，风流二字，自然是少不了。清代色情小说家李渔笑谈：“种杏不实者，以处子常系之裙系树上，便结子累累。余初不信，而试之果然。是树之喜淫者，莫过于杏，予尝名为风流树。”

　　吐鲁番人喜欢栽种杏树，则跟李渔无关，而是因为“杏”与“兴”谐音，有“兴旺”的意思，据说“杏花象征着兴旺发达”。杏，属于蔷薇科的李属，其果肉、果仁均可食用，野生种和栽培品种资源都非常丰富。杏树全身是宝，经济价值很高，杏果实则是一种营养价值较高的水果。吐鲁番杏子有很多品种，如梨光杏、小白杏、毛杏、桃杏等。

　　春天的吐鲁番，多大风和沙尘，杏花就是吐鲁番大地上的雀跃精灵，是蓬勃生命的火焰。吐鲁番杏花花期很长，艾丁湖畔的野生杏花最先开放，接着是老城周围，继而是鲁克沁镇、吐峪沟乡，最后是葡萄沟，绵延几百千米，燃烧了整个盆地。

　　杏花开了，春天来了，一切生命在吐鲁番盆地，孕育新的梦境。（撰文/李冬梅 图/葛斌）